我认识一个朋友,五短身材,戴副眼镜。
看上去,很像没头脑,所以,我们也经常叫他没头脑。其实他挺有脑的。
1997年,没头脑进了一所上海的大专。我的一个朋友曾经对我说:在上海,平均智商的人就应该进复旦交大。当然,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正在谦虚地回应别人对她智慧的褒奖。正好,很巧,她毕业于复旦。
所以,按照这位才女的思维方式和正统结论,没头脑真的是没头脑。
2000年,没头脑毕业了,经过半年多的混迹江湖,终于进入了一家规模小待遇高的外企公司,当了网络工程师。没头脑属于那种老实肯干的人,不温不火,性格随和。很快,他的工资就逼进6位数了。
2001年,我和没头脑分别了7年之后重逢,一见如故。我损人,他挨损。我打人,他叫疼。我们就像一个凹,一个凸一样,合,很合。
之后我经常找他出来,大家聚,大家玩。我继续损,他继续挨,继续一切应该继续的东西。他有意无意的,避免谈有关性或者爱的话题。从他不多的言论中也看得出,他对爱情依然抱着天真的想法,朴实的目的。他爱面子,怕别人笑他,所以常常中我的激将法。常常被我们看到天真之处。
多年来,他几乎没有正式交过一个女朋友。
有时候他站在阳台上,看着这个城市,也会问自己:什么是生活?什么才是那种可以和这个城市合拍的生活节奏?他拥有智慧,拥有一份不错的工作,拥有被别人称作“新好男人”的一切准则。但是,他想要的东西,好像一直没有到来。
2003年,他和朋友一起开了一家酒吧。2004年,他一个人关上了那扇门。
朋友说他有病,好好的高级白领,为什么自己找麻烦?他苦笑摆手,说你们不懂,你们如何能懂。
他不抽烟,他不喝酒,他不嫖不赌,不去外面洗澡,只在家里洗脚。
终于,他遇到了不高兴。爱上不高兴的原因,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可能,就是在水中随手抓住了一根木棍。可能,就是在台面上找一个让自己存在的理由。
一开始,是很挣扎的。没头脑不善言辞,觉得自己条件不好,觉得自己个子不高,工资看似不错,也就混个温饱。我对他说,老弟,要上就上。
上,真上!
伤,有一点伤.......
不高兴平时笑容可掬,听到没头脑的表白之后,收起了笑容。对他说:我脾气很差的,别人受不了的。没头脑愣了一下,说没关系,我没关系。
是不是真的没关系,其实他也不知道。
没头脑开始羞答答地约不高兴出去,不高兴开始忽晴忽雨地摇摇摆摆。没头脑依然是一幅老好人的作风,也依然不能被激,更不能被讥。其实,他也没底,没底的人都是如此。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虽然开始交往了,但是依然停留在朋友的阶段。没头脑不敢前进,不高兴也开窗闭门。没头脑总是把烦恼买个自己,不高兴也把事情放在心里。
情人节那天,没头脑想约不高兴出去,不高兴却说:今天太敏感了。这天夜里,上海飘雨。公司大楼对面的体育馆里,好像正在举行一个过气歌星的演唱会。没头脑怔怔的望着窗外的雨和论对数的人群。
突然,演唱会散场了。人们开始从潮湿的座椅上离开,一个一个走到了街上。几万个人,几万把伞,一个一个地被撑了起来。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的伞。
它们近看像花,远看像海......
没头脑开始考虑,这样的花海之夜,是不是应该继续下去。
......
白色情人节,3月14日,没头脑配不高兴去看了一场电影。
散场。
送她回家。
在没头脑回家的路上,他听到了手机的短信提示音。
“谢谢你今天陪我,我知道许多人受不了的坏脾气”
没头脑不假思索,回复:没关系,我喜欢。
不高兴又问:你喜欢我什么呢?
没头脑笑了笑。
回复说:不知道。
......
那夜上海的天空,依然如此喧闹。
那夜,在那片天空下,没头脑在思考,思考他到底应不应该继续没头脑。
可能在同时同地同一片夜空下,不高兴也在思考她到底应不应该继续不高兴。
其实 人生如水 其实 真水无香
看那 万点金光 怎会 无风起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