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下午,我正捧着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在阅读,米老鼠突然钻进我的脑子里,象在雾里一般,她的出现令我的记忆生痛,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的形象完整地记忆起来。许多年过去了,我经历了一些事,也经历了一些女人,对女人的感觉,已变得麻木多了,早先那些关于女人、情欲的故事,在我现在看来都象是隔了很久年代的事了,岁月要消磨一个人,大概就是从消磨他的情欲开始的。我已不再幻想,偶尔也会在马路上,勾搭上一个女人,然后就在公园里某个角落里完事。我从来不带这些女人回我的住处,她们和我只有几分钟的勾当,没有任何感情上的交易。我在感情上曾经挣扎过许多年,在大学时代尤堪。那时我很出众,记忆力好,许多主义许多人物我都能记得,我还能写诗,又加上我天生的有些神经质,一多愁善感起来在别人看来总象是情感丰富得很,所以我很容易赢得女孩子的心。那时我身边有几个女孩子,但同她们并不是都有肉体上的交流,我对女孩子还很挑剔,总是以情感为先入主见,没有情感的肉体交流,在我看来,与动物交配没有什么两样,而我又很讨厌把自己看成动物,所以年少时,理想的东西往往决定了我的行为取向,全不象现在,总觉得自己还不如有些动物。那时,我总是不厌其烦地对我的女朋友重述我的童年故事,这些故事大都是我杜撰出来的,美好而且纯洁,她们不仅相信,而且很让她们着迷,最后连我自己也不得不相信,所以现在我回忆起我童年时代的生活几乎找不到一点真实。我很怀念我的童年生活,我不愿让它们就这样从此抹煞掉。
我们这一届总共就四个女生,除了米老鼠之外,还有肉包子、根号2和猴子。这几个女生若论起相貌来,要数米老鼠有些姿色,她的两只眼睛很传神,大家因此送了她一个“米老鼠”的雅号,但我更喜欢肉包子,我们之间曾有过一段时间的交往。根号2和猴子,则有些淡忘了,我也懒得再去翻看毕业时的留影,老实说,那本毕业记念册我都不知道扔到哪儿去了。上面有米老鼠的留言,有肉包子的留言,有根号2和猴子的留言,有许多人的留言,在我看来,没有一句是真话,这也是我懒得再去翻看的原因,倒是肉包子在我的毕业记念册上留下了珍贵的一页。她在早几年前就为人妇了,嫁给了一个个体老板,不用再去上班,一心一意做她的富太太了。据说那个个体老板长得很熊样,仅仅初中文化,我有时在困苦的时候,就会想到当年总是梦想“裸着身子在蛋糕上跳舞”的她是怎么和他睡在一起的,比如做爱,我有点不堪想象,只是她是否还记得曾经洒在我毕业记念册上的那几滴眼泪,天知道!她在我生活空白的一段时期里带给了我一些充实,比如外出游玩、做爱等,但她一直认为,我和米老鼠睡过觉,而且睡过多次觉。米老鼠在大学期间,和不少人睡过觉,但这个不少人里的确没有我的名字。依照米老鼠的个性来推我,肉包子的想法也就不无道理。此外,我也不是没有机会,除了那次我缺少心情外,有好几个晚上我完全可以搞了她。所以,我现在如果有点什么遗憾也不是没有道理,我相信许多男人过来后都会有这种类似的感觉。因着这一点,我拥有了大学时代更多的回忆上的空白点,时间在那时变得既不清晰也毫无意义。
回忆大学时代的生活总是很乱,没有一件记忆是完整的,有些甚至还是全力想忘记的,这就使得所有的事件无法连贯起来,事件与事件之间留下了大片的空白,象一幅水墨画似的,就连这四名女生,也只是如轻鸿点过一般,没有留下太多的东西,倒是我的记忆深处里,有另外的两个女人,在那里,收藏了我的全部大学生活关于爱和情欲的故事。
二
我在回忆我的大学生活时,有些故事从中学时代就已经开始。我中学在城里上,离家有些距离,住在学校里每星期回去一次,父母亲管理不到我,我就有些放任自己。高一那年,我就谈了女朋友。女朋友是城里人,长得很漂亮,聪明而且性感,十四岁的女孩子很少有她那样发育健全的,我们在第二次约会后就做了那事。开始两个人还都有点担心,小心翼翼的,堪怕会弄出小孩,但很快把一切都忘记了,全心全意的投入。后来女朋友突然象是想起什么似的,把自己身上穿的一件白色的T恤衫垫在下面。事后她拿起来叫我看看,上面开了一朵非常美丽的殷红色的小茶花,我当时还挺伤感,认为我伤着我的女朋友,一个劲地给女朋友揉揉,可我的女朋友却笑了,她要我永远记住这朵美丽的小茶花,我就在月光下看了又看。这些年下来,我不知道和女人发生过多少次肉体关系,大多的场合、时间都忘了,但在中学时代我和女朋友发生的每一次,包括天气、当时的感觉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尤其第一次,那天晚上太美了,我一生的情欲过程加起来,都无法抵及到那一夜。我常常在黑夜里向往它,忧伤地回忆着。
自那天晚上以后,我尝到了性的欢愉就再也没法控制住自己,我开始频繁地约会女朋友,做爱,一直持续到我们上大学分开为止。我们中学前面有一块很圹的草地,跨过草地是一条很大的河,河边上有一块平整的地,从春天到秋天上面都长满了青草,青草香味很浓,有兔子苗,有马苋菜,有野菊花,还有许多我们叫不出名字的草。我们躺在这块草地上做爱,做完了就爱躺在这从块草地上休息,眼睛看着天空,耳朵细细地听着河水潺潺流动的声音,那种感觉很美妙。我们做爱通常都是在晚上,那个时候在河边草地上不会容易被人发现,我们很少在有月亮星星的晚上去那里,我们害怕被人看见。有几次,我们似乎发现草丛里有人隐没在那里偷看我们做爱,但我们却不敢去查明究竟有没有人偷看我们做爱,我有点担心那可能是我的同学,甚至就是我的同桌。
中学毕业后,我的女朋友考在镇江一所机械学院,我考在南京动力大学。从南京到镇江有一段距离,我们不能够常常见面,而在那个时候,我的情欲似乎很旺盛,我因着在大学里,就有了那些岁月没法带走的故事...
三
我进的是南京动力大学物理系,这所学校有些历史,许多关于六朝的传说在我们学校都能找到它的一点影子,又因着这座城市历来都是文人聚集的地方,佳丽众多,有许多令人艳羡的故事在南京只象是平常,许多小街小巷,浓绿飞翠,看上去极象是一条艳道,走上去,弯弯曲曲几个道一绕,就通到了秦淮河边上,而秦淮河的歌妓和十八艳的故事,早已家喻户晓,倘使再看到一条窗格雕镂颇细的七板子小船从河面上摇过来,会让人觉得一下子掉进古里面去了,只愁梦太深,而这个学校的深处,相互连着的道路,与这个城市的小街小巷极相似,一味的意韵,因而这所学校,也就多了几许风流。
物理系总共设了两个专业,一个是应用物理,另一个是理论物理,我的专业就是理论物理。理论物理每年只招收三四十个学生,很少有女生。这一年,理论物理竟招了两名女生,这让前几届的学生很羡慕。这两个女生,一个来自云南,布衣族人,身高一米四都不到,人却长得很水灵,能歌善舞,通音乐绘画,尤其小提琴拉得特别出色,因她身高的缘故,男生们在背后就给她取了个“根号2”名,另一名女生来自江苏无锡,人生得标致,面容姣好,皮肤亮白,男生们在背后谈到她时,不免有些心痒,就称她“肉包子”,猴子是应用物理专业的,广东人,脸型又尖又瘦,头发还有些发黄,象是从小营养没有跟上的结果,所以,男生们叫她“猴子”是依着他自己的形象描画出来的,米老鼠也是应用物理专业的,浙江人宁波人。第一个学年,我们这两个专业在一起上课,上一样的课程,只是到了第二年,才分开来上各自的专业课。
我们这所学校住于南京市中心地区,出学校大门,向东走五百米左右,是南京最繁忙的中山路,向北一站距离左右,是鼓楼广场,向南两站路远左右,就是南京著名的繁华闹市区新街口。刚来时,我们宿舍里几个人晚上常去鼓楼广场溜达,在那里领略城市的风景。那里有一个英语角,每天晚上都有不少学生聚集在那里,在一起练习英语口语,他们当中有南师大的学生,有东大的学生,有河海的学生,也有南艺的学生,但大部分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有人说,那里可以搭到女生,尤其师范学院的女生有不少。
我们宿舍里共五个人,一个湖南人,一个湖北人,另三个包括我都是江苏人。物理系的学生有个沿袭下来的习惯,就是同一宿舍里彼此不叫名字,叫编号,依房间号而定。我们房间号是503,湖南人是31,湖北人是32,我是35,另两个江苏人分别是33和34。 开学头两个星期,很快在彼此熟悉环境熟悉里渡过去了。与这个城市和这所学校越接近,再不浪漫的人他身上也会慢慢长出许多浪漫细胞来,这种浪漫因素的生长,就使得我们渴望有更加新鲜更加剌激的事情来维持住我们的兴奋,渐渐地,我们身上有些东西开始沉静下来,或者说,我们还没有使自己真正融入到那种浪漫氛围中,我们开始寻找另一些东西来培育自己的浪漫风格,因为我们是理科生,不同于文科生,文科生的浪漫是从学文里移植到个人身上来的,理科生的浪漫,则纯粹是自己从生活里寻找。
我们回到宿舍里开始谈女生,米老鼠,肉包子,根号2,猴子,都是在我们的谈论中得到了她们各自的雅号。这几个女生谈完了,我们就把眼光投向整个学校,谈哪个系的女生多,哪个系的女生最漂亮,哪个系的女生最开放等等,然后大家就说,要在哪个系泡个女生。在这些每天晚上熄灯后的谈兴中,外文系的一个女生是大家谈得最多的,原因是她的照片曾出现在我们入学通知单里一张学校情况介绍书上。
躺在床上在黑暗里这样谈论女生,有很多的害处,它给了我们基于自己身体的一些想象,在这些想象里会不自觉地触摸自己的身体,在触摸里寻找更切实际的想象。我的思想常常回到那片草地里,星光、河水,风从我们大腿间穿过。渐渐地,我的身体就会有些异动,然后象是有一团火在燃烧,要不了一会儿功夫,阳具就会耸立起来,膀胱胀得难受。我不得不在这当中下床,去洗手间,排一泡尿回来,然后回来继续参加讨论女性话题。但我的阳具依然挺立在那里,头脑里想的也全是娟的赤裸的身子,滑腻的皮肤,甜蜜的嘴唇,温柔的小手...有时候,我想得太难受了,就把自己的手按在上面,象安抚一个小孩似的哄它入睡。
学生宿舍区很少能在夜里一点钟之前安静下来,几乎每个房间里都有一些喧哗声,有时也会听到从某个宿舍里传出一些琴声,或者有人唱起什么歌。32就很喜欢唱歌,有时候还会在宿舍里学某某歌星做些表演动作,逗大家笑笑。有时候,我们也会谈谈各自的家乡,谈婚姻风俗、生活习惯等,每每这个时候,大家的思乡情绪就上来了,说话声会渐渐地小下来,头脑里全沉浸在对故乡的回忆中...
我每天都要给远在镇江的娟写去信,告诉她我的思念,我在信中常常把那片草地写进去,写不同季节里草地里草的颜色,写在月光下河水流动的声音,也写没有月光时河水是如何低沉着在诉说,甚至我写冬天,草地上没有草了,河里结上了冰,北风在晚上吹得很紧,我们的身子冻得有些发抖,但仍然热烈地在那条河边上享受着我们生命欢乐的情景...
这样灼热的情欲和思念,晚上躺在床上和大家谈论女生时,我渐渐地就无法自持住了。那时我和娟在一起,最害怕有月亮星星的夜晚,现在回想起来的却全是在月光星光下的她,柔软的腹部,圆润的乳房,光洁的大腿,我们在一起总是默不作声,细致用心地去运作我们的身体...渐渐的,那些动作诱惑着我让我不可抑制,我开始试图模拟那些动作,寻找释放的途径...
四
国庆节,学校放三天假,当天中午,我就赶着上了一列去镇江的火车。从南京乘火车到镇江,大约需一个时间。在南京上车的人很多,车上很挤,没有坐位,我上车后只能找个落脚的地方,靠窗站着,车子出了南京,视野变得开阔起来,沿路都是田地,有些田里还有些稻子,只是田边上的草都已枯了,偶尔见些小河、池塘,水也变得清静起来,有些沉黑的感觉。
我在车上很耐心,那些田野和草地勾起了我很多甜蜜的遐想,不觉得站着辛苦,在一块田埂上我看见有一排枯萎的向日葵,那排向日葵勾起了我非常美好的一次回忆,是关于娟的,我们第一次在向日葵下面约会的情景。当时是暑假,她从城里去乡下看我,晚上我们就在我们村子后面一块堤上坐了下来,天上有月光,田野里有些风,青蛙和夜虫的叫声很响,我们身后有一排向日葵,在我们的脚下,是一条小河。我们面对面坐着,心情有些紧张,我们甚至都没敢拉一下对方的手。我还能记得,那天晚上娟上身穿的是一件红色的T恤衫,下面穿的是一件花式百叶裙,她双腿环着,百叶裙只遮到她膝盖以上,那个恣态很好看,我们离得很近,娟讲话时的热气全呼在我的脸上,我对娟说了许多话却总是心不在焉,我不知道我的眼光该落在何处,娟身上每一个地方都吸引我,我看着娟时有点怕娟看出我的心思,那天晚上我有些欲望,想抱抱娟,也想摸一摸娟的乳房,她的乳房太诱人的,我回去后一夜都没有能睡着,她的乳房给了我许多玫瑰色的遐想。
我的回忆还没有结束,列车已到了镇江,我出了车站后,一眼就看见娟站在人群里等我,我走过去,娟立即跳上来抱住我,我抱住娟时,没忘了悄悄地把手伸到娟前面,在娟的乳房上捏了一把,娟笑了,在我的耳边嘀咕了一声:小色鬼。
我们一起上了公开汽车,在车上,我们紧紧地依偎在一起,汽车走动时一颠一颠的,我跟着这种颠簸,有时故意地撞一下娟,娟会心地笑一笑,用手更紧紧地抱住我。
到了娟了学校,也才下午二点多钟,她的宿舍里没有人,几个女生,都被男生叫出去玩了,我早已有点忍不住了,关上门,就将娟压在床上,把她身上的衣服全部扯去。这一个多月的煎熬,我象是过了几个世纪一样的艰难,情欲每天在灼烧我,没有一天能让我安下心来看书,多少次幻想,在娟身上得到一次彻底的放纵,但现在,我反而有点不急于发泄了,我把娟赤裸的身子抱在怀里,用情地抚摸着,倾心地一遍遍吻她...
之后,我们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互相温存着,娟总是问我南京的事,问我班上有没有漂亮的女孩子,我告诉她几个女生的模样,娟听完了就特别追问我米老鼠的情况,我说,她们都比你差远了。娟笑了。我突然想到外文系的那个女生,心里象是有个模糊的东西在飘浮。我摸了一下娟的脸,象是有意识地对娟说:你别得意,学校里漂亮的女孩子多了。娟突然揪住我下面,假装要用劲,说:你说不说了?
突然,门外有人敲门,我们赶紧穿好衣服起来,开门,是她的同学回来了。我们在宿舍里又坐了一会儿,和这个几个女生闲聊。这几个女生多是从农村来的,和我一样,她们现在还都没有去过南京,她们对大城市有些很陌生的向往,想知道那里的人是怎么生活的,那里的时尚。我就给她们介绍南京的夫子庙,紫金山,莫愁湖...我讲得最多的,是浆声灯影里的秦淮河和秦淮河边上的红楼故事...娟坐在一边,也在仔细听,她和我隔着坐在一条板凳上,眼睛盯在我脸上,我知道娟很想坐到我身边,我们时时想亲切。
晚上,我们在她学校附近一家军区某招待所开了一间房间,房间不大,二十五元块钱一天。我们进去后关上门就做了一次爱,那天晚上我们除了做爱似乎什么也没有做,也没怎么睡觉,我们除了说话就是做爱。
我离开镇江的时候娟哭了,娟在车站上说:你要常来看我。我和娟拥抱的时候,在娟耳边上说了一句:我就是不来看你,有一样东西它也会时常迫不急待地要来看你。娟咬了咬我的耳垂,说:把它剁下来留下来。我笑了,便就这样笑着跳上了列车...
五
从镇江回来没几天,我很快就被浓烈的思念情绪包围了,几乎每天,我都要给娟写去信。我在信中告诉娟,也许是这个城市让我产生这样的情绪,这个城市太艳冶了,六朝古都,在这个城市堆积了太厚的旖旎,它不适合普通老百姓生活,更不适合我们年轻人在这里求学,它只适合文人骚客名士雅流一类人居住。六朝帝王,在这个城市无一不演绎的同一样的花月春风的故事,爱与恨,一式的写下了一卷卷怅恨千古的金陵春梦,再加上秦淮歌妓的小楼风月,将这个城市的风流抒写得缠绵动人而些许伤感,走在路上,一砖一石,旧迹苍郁,陈露滋润,都象是被胭脂香薰过似的,哪还肯再在上面移步,早怕了会惊了前朝一个什么佳人的梦。而普通老百姓,走在不切生活的氤氲里,总觉得有些飘摇了,若恍惚一下,就会跌入一个香闺掩雾的故事里,那时节,再多的梧桐滴雨怕也不会醒来了,更何况年轻人呢。
我晚上回宿舍时,时常在宿舍的四楼楼道里看到一个人走来走去,身上总是裹着一件又脏又厚的黄军大衣,脸上布满了忧郁,听人说,他是高一届年级的学生,曾经自杀过,但为什么要自杀,没人知道,我有时候就在楼道里和他相遇,他总是斜过来看我一眼,然后走过去,影子在楼道里拉得很长。我有点害怕看到他的眼神,那个眼神让我有点不安,有些冷的感觉,我给娟的去信中曾经多次提到他,娟说:你好象有点孤独了。
这个周未的晚上,我们年级组织了一次舞会。这是我们新生举行的第一次舞会,大家都很极积,年级干部和几个女生花了一个下午把一间大教室装饰起来,五彩缤纷,还给其它系的新生发去了邀请。但到晚上,来跳舞的女生很少,总共都不到二十个女生。这么多的男生,就显得有些寡兴。晚上,我穿戴整齐,在舞厅里转了一圈,有点提不上劲,几个漂亮的女生被人围得实实的,米老鼠似乎抢了场子,大家都争着邀请她,肉包子也成了男生们追逐的热点,身边围了不少人,她平时对男生有点爱理不理的样子,这回男生更是就准了机会上去大献殷勤,猴子不甘落寞,没有人邀请她时,她就主动上来邀请男生,根号2坐在一边有点落寞,几支曲子下来,还没有一个人上去邀请她,她的个头太矮了,也许是跳舞不好带的缘故,其它系里来的女生,男生也是争着上去邀请,没有女生了,有些男生就跟男生跳。后来,我干脆坐下来在一旁看看,33和34也和我一样,没抓到女生,也坐在另一边看人跳舞。
坐了一会儿,我心里觉得有些郁闷,不知道是舞厅灯光的缘故,还是我真的有些情绪,心里面又开始想娟。33和34似乎在对舞池里的人评说,时不时地还笑笑。我站起来走过去跟33要了一支香烟,34顺手也拿了一支,然后我们三人一起到外面去,在外面说浑话,抽烟,等把烟抽完了回来,正好赶上一支曲子完了,我对他们说,我们上去跳一支吧。33说上去找米老鼠,34说去找肉包子,他们问我,你找谁?我说,我找根号2去。
这次放的舞曲是柴柯夫斯基的《睡美人》里的圆舞曲,我走到根号2面前时她故意没有看我。她一直坐在那里,还没有跳过一支舞,我想她一定认为我要从她身边走过去,当我向她伸出手邀请她时,她犹豫了一下,然后站起来,笑着说:我最喜欢这支曲子了。
我们随着音乐荡开第一步后,就开始慢慢地往舞池里跳,舞池里的人并不很多,随着我们舞步的放开,根号2越显越轻灵,舞恣优美,如梦似幻的音乐带着她象一个小精灵似的在舞池里飘,脚步象是踩在睡莲上一般,轻柔有致。我几乎是被她牵着走,跟不上她的步骤,甚至还有些狼狈。渐渐地,四周的人都被根号2的舞恣吸引住了,舞池里有些人开始往边上靠,把场子留给我们,留给根号2,曲子终了,片刻的沉默后,全场竟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但当我放开根号2后,却突然看到根号2的眼睛里,涌满了泪水,随后,她小跑着步子,冲出了舞厅...
晚上,我们躺在床上再谈根号2时,外面下起了雨,雨滴在梧桐树上很响,有时还会有梧桐叶子往地上掉,声音很沉闷,我第一次在这个城市的雨声里,听到了雨里有另样的声音,象是哀怨,也象是萧瑟...
六
日子很快从我们诸多的期待里,慢慢变得单薄起来,文科生在学校里步伐总是很潇洒,他们的生活也让我们理科生有些羡慕,校园里许多演讲活动都是他们组织的,尤其以中文系、政治系和历史系的学生最活跃,有段时间,我也常去听他们的演讲,但很快就发现自己的知识不够,我开始上图书馆去寻书。
米老鼠这时似乎已成了年级的中心人物,她挑逗每一个人,高年级的男生都有不少人在追求她,大家传说她和美学老师关系密切,有次在课上,美学老师给我们念了他写的诗,他诗中写道:“象棋从蚂蚁那里/借来四只脚/圆着身子在空气里爬行/鱼潜在老夫人的乳房里/在提炼鱼油/石头下面的种子/已长了一年又一年/没有青色。”后来大家都说,那首诗是献给米老鼠的,米老鼠常去美学老师的家里。
这时候,我们班上从四川来的一个男生在猛追肉包子,肉包子似乎有点烦他,她有时在教室里就跟其它男生假意调情,偶尔,她也凑到我面前,要我带她去看电影。她的胸部很好看,风情十足,我有时也想带她出去转转。
根号2几乎是独来独去,我常常在图书馆里看到她,坐在靠窗户的一个角落里自己安静地看书,看累了,她就抬头看看窗外的草坪或者天空,她身上给人有一种很冷寂的感觉,她有时坐在图书馆里画画,画面上总是有很多很乱的线条,没有红色。猴子常常被大家拿来取笑,她在男生面前喜欢装模作样,有时候还很会卖风骚,有些男生讨嫌她。
我每天在图书馆里读书,还是我逃避相思的办法。我想念娟,我的想念其实就是情欲,是关于人最原始的对话,我还处在身体的成长期,情欲也在成长,我的情欲里就有非常浓烈的东西,是健壮自己身体的需要,是流在血液里被自己身体吸收的成分,没有情欲,我甚至会觉得身体有些萎靡的感觉,我需要它,它是我成长为一个男人的基础,而现在,我远离了我情欲的对象,我似乎从读书里能够转移一部分渴望,我对情欲的贪婪也就变成了我对读书的贪婪。我平均每天以一本半的速度在看书,每隔一两天,我就给娟写去一封信,告诉她我又读了哪些书,从十月初到十二月份,这期间我看了上百本书,有时读到好书,我还反复去读它,其中,塞林格的《麦田里的守望者》我在一天之内读了两遍。读完后我给娟写去信,我告诉她我是多么想当个霍尔顿.考尔菲德的人物,到一块悬崖边上去看守一块麦田,远离一切。但在信中,我仍然忘不了告诉娟关于我的情欲的增长,在暗夜里我是如何地思念她,我也在信中非常隐喻地告诉她,我是如何地在难忍的时候消减我的情欲,我告诉娟,我每天夜里都在喊你的名字,我的情欲渴望你,我爱你,这是任何一本书都无法为我解决的。娟没能读懂我的信,她的回信温柔而又充满怜意,并且愉快地告诉我她的生活以及她对我的思念。十一月初,我又去了镇江,在镇江,我和娟一起去了江边,在傍晚时份,江面上仍然有许多船只来往,有汽笛声,我们就在江边的一个黄沙坑里做爱,黄沙坑周围没有草,偶尔还会有探照灯打过来,在灯照里,我们的皮肤和黄沙是一样的颜色...
有天晚上,也就是十一月下旬的一天,31下晚自习回来,兴高采烈地向我们大家报告,说他在某某教室看到了外文系的那个女生,也就是照片出现在学校情况介绍书上的那个女生。他描述她时用了许多形容词,一句话,就是漂亮,还鼓动我们大家明天去那个教室上自修,去看看她的芳容。我们几个都被他说得有些心动,约好明天晚上一块去,如果见不着,就让31请客,以示惩罚。
第二天晚上,我们几个准时去了那间教室,但到了那间教室后,并没有如31所说的有那个女生的影子,31叫我们大家再等等,我们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出现,最后,我们几个把31揪住,叫他到前面马路边上一家饭店请客。31搞得无可奈何,一个劲地说:她今天没来,明白肯定会来。
我们几个坐下来,要了几样菜,几瓶啤酒,31直喊冤枉。这家饭店,每天都有许多学生来聚餐,现在都快九点钟了,还有许多学生在里面。我们在那里一直闹到十一点钟才回宿舍。
那天晚上,大家因喝了点酒,我们在宿舍里关于女生的话题又多了些,32首先坦白说,他自己还是处身,然后他逐个审判,问谁不是处身?问到最后,大家都说是处身。然后大家一起哄笑起来,笑过了,大家一致提议通过一项决议,谁破了处身,要交破身费,拿出钱来请客。
那天晚上我很难入睡,从情欲里滋生出一点梦想。31也是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后来他起来小声地问大家,你们都睡着吗?大家竟都回答说,没睡着。31说他想唱支歌,大家说,你唱吧,31就操起吉它,低低地拔了几声,压着嗓门唱了起来: 无聊的日子总是会写点无聊的歌曲 无聊的天气总是会下起一点毛毛雨 笼中的青鸟天天在唱著悲伤的歌曲 谁说他不懂神秘的爱情善变的道理 一阵一阵飘来的是秋天恼人的雨 西风也将追来像是个老规矩 给我一个不变的爱情不朽的温情...
七
因31说了那个女生在那个教室出现,我几乎每天晚上都去那个教室上自修,心中有些渴望,一心想看看那个女生的模样,终于在第四天晚上,那个女生出现了。
31没说错,她确实很漂亮,比照片上她还要漂亮。她从后门进教室,目不斜视只管往前走,看到有个适当的空位置,她就坐下来拿出一书本,然后认真的看起来,根本不理会这当儿有许多人的眼光跟着她的步子一起移动。
她坐在我的斜对面前一排,距我也就隔三个位置,我能闻到她身上飘来的一股清香,这清香让我很不安神,很有挑逗味,是我在娟身上时常闻到的那种体香,尤其当一个男人情欲很旺盛的时候,这香味很让人想入非非。我坐在那里,开始想着怎样让她知道我的存在,我想走过去,可我走过去找什么话说?她不了解我,尽管我身上有些突出的东西可以吸引住一个女生,或者称之为某些才能,但我不能赤裸裸地向她表示什么,我不能让她知道我很危险,更不能让她知道我是因情欲向她走过去的。俘获女人需要技巧,不是猛兽捕获小羚羊的那种技巧,那样万一不成,就会惊走猎物,我应该有好猎人一样的耐心,需要等待时机。
第二天,我还是去图书馆,安下心来读书,我在情爱上已经走过了一些年,我确信自己,对女人、对爱情已经能够把握了。如今,这座城市又给了我一些气质,象是用古典堆到我身上来的,这种气质它能够帮助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我坐在那里读拿破仑,拿破仑在艰难困苦的条件下率领他的部队穿越阿尔卑斯山的惊险战斗深深吸引了我,我的“战斗”也需要制造出奇不意,那不是一个普通的“猎物”。
傍晚时份,我突然从图书馆的窗口里,看到那个穿黄色军大衣的高年级学生从学校草坪上走过,他的步子很踉跄,象要跌倒一般。草坪上满是落叶,西风低低地吹着尘土,更吹着落叶,远处升腾着一缕缕“落叶在火中沉思”后化成的青烟。我突然想到了娟,在远处升腾的青烟里象是有什么影子在飘拂着。
晚上,我又去了那间教室。我本想早点去那间教室,后来想想,还是迟点去,等我去到那里时,我发现那个女生已经坐在教室里了,坐在靠前排,她旁边还坐着一个女生,在她的后排,有两个空位置,我就走过去在她们的后面坐了下来。
我坐下来后,却有些紧张起来,象初恋一般。我的眼光全落在那个女生的脖子上,狠不得眼光有勾子,把她的脸勾过来,看我一眼。时间一分一秒钟地过去了,我坐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有几次,我站起来又坐下,我一站起来,那个坐位就会弹起来,“啪”的一声很响的叩击在后面的靠背上,我想以此引起她的注意,哪怕一点反感,让她回过头来看我一眼,但是好象一点用处也没有,她依然安静地看她自己的书。后来,我发现她身边女生面前放着一本《蝴蝶梦》,这本书我早先看过,有些精采的段落描写我读过几遍,能记得一些。我突然想到了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我轻身起来,没有再碰想后面的凳子,跟前面那个女生借来书,那个女生看了我一眼,把书递给我,我迅速翻看了一下自己能记得的几处,把它们的页数记下来,然后把书还给那个女生。在还给她时,我说:这本书我都能背出来。那个女生惊了一下,把眼看着身边的那个极漂亮的女生,做出一个毫不相信的表情,象是那个女生说出的话--我也在等着她的反应,正如我所期望的那样,她终于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然后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吹牛。
谢天谢地!我无法说出我当时的激动。我赶紧抓住时机,对刚才那个女生说,我报页数,你跟着翻过去,看我背的对不对。没等那个女生回答我,我报一个页数,就背一段我记得的那一小部分,到了第十一章,我咬着字慢慢地念着。
“我们走出黑林子,车道豁然开朗,迎面出现了石南花。石南的季节行将过去,所以花朵已多少过了全盛期,开始褪色凋败。到了下个月,花瓣将从浓艳的花盘上纷纷坠地,园丁就会跑来打扫。石南的美是短暂的,决不能永远驻颜。”
我接着还说了几段,我从她们的脸上读到了惊讶,我想我成功了,至少她们记得了我,她们并没有意识到我是在作弊。
我还想再趁机在她们面前继续卖弄一下曼陀丽庄园、德温特夫人和那一角大海,这时却走过来一个女生,她在她们耳边说了几句话,她们几个人就匆匆忙忙地收好书本,一起离开了教室。
八
十一份很快就过去了,天气在渐渐地转凉,每天上课的日子总是很单调,我除了对爱情渴望之外似乎没有其它选择,我给娟的信中,常常提到那朵小茶花,我在写那朵小茶花时心情很复杂,我在信中说:“晚上,我躺在床上,总觉得闻到从窗外飘来的一股香味,我辩不清那是什么香味,外面的风太乱了,夜色也很浑沌,整个大楼总是很吵,我躺在那里没法安静,然后,我的头脑中就会出现一朵小茶花,是你给我看的那朵小茶花的样子,殷红色的,这时候,香味会变得具体起来,我甚至还会看到小茶花慢慢开的样子,但小茶花开的时候我身上觉得很疼,不知道哪儿出错了,然后,我闭上眼,突然看到小茶花从空中落了下来,我一惊,小茶花仿佛含在了我的口里,我伸出手想摸一摸,小茶花又没有了,但香味还在,这时候,我已不知道是它是从窗外飘进来的还是在我的口边留下来的。娟,我的日子里全是在想你。”但我给娟的信中,没有告诉她那个女生,那个女生已经让我有点灰心了,我后来去过几次那间教室,没有再看到她的影子。
有天傍晚,我和班上几个同学打完球从操场回来,在食堂门口意外地发现了外文系的那个女生和另外两个女生走在一起,她们手里各人端着一个饭盆子,正往宿舍里走,我几乎都没有怎么想,从同学手中拿过球,一边带着球,一边等那个女生靠近一点,等她离我不很远的时候,我飞起一脚,将那只足球直向她射过去。那只球正好击在她的胸前,将她手里的饭盆子弹起来,抛向空中,饭菜在空中散落下来,然后纷纷扬扬地落在她的身上,真是绝了!我当时心里暗暗叫好。她身边两个女生手里的饭盆子,也都被吓得掉到了地上。她站在那里,完全被打愣的样子。
周围的同学有人吹起了口哨,还有人拍起了巴掌。等她缓过神来,她张眼四处寻找打击她的对象,我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看都没看她一眼,叫31去把球捡回来,毫不在乎地径自走了。
我回到宿舍,宿舍里竟挤满了人,全是班上的同学,大家一见到我,就奋力地鼓掌,那时刻,我真象个英雄凯旋归来一般。是的,是拿破仑凯旋归来了!我当时心里就是这样想的。大家都说,你能把那个女生泡到手,全班为你请客。第二天我到教室上课,米老鼠一见到我就惊呼不已,肉包子在一旁窃笑,猴子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只有根号2冷静地坐在一边,象看尽了世态面貌。
接下来两天我也没有再去那间教室,每天都有一些不好的消息传到我的耳朵里来,说是那个女生手腕被我打骨折了,已经告到学校里去了,学校就要来处理我了。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又不好到系里去寻问,心里很是不安,就连给娟写信也没有心情了。第四天上午,一二节课是数学课,我挟着书本往教室里去,刚走上学校大路上,前面有个女生拦住我,说是有个人在找我,我什么也没有想,就跟着她去了,走到女生宿舍楼下,她叫我站住,她说她去把那个人叫来,然后她快步离开了。
我还没有来得及仔细想什么,霎时,从天空中倾下瓢泼的大水直向我身上倒来,我在刹那间明白是怎么回事时但没有跳开,任凭那些水向我身上浇来,等浇水停下来,我抹了一下脸上的水,抬头看看,楼上的窗户都关着,但我能听到从二楼里面传出的哄堂大笑声。
我站在那里很狼狈,全身湿漉漉的往下滴水,书本也全泡汤了,周围聚集了许多学生,都在一个劲地起哄。我回到宿舍,脱掉身上的湿衣服,在水房里冲了一下身子,然后赶着去上第二节课。到了教室,全年级的学生看到我都哄笑起来,米老鼠说,你怎么还不跳楼?肉包子说给我起草悼词,31说现在就给我成立治丧委员会,委员长由米老鼠担任。我坐在后排,心里说不出的羞愧,脸上却笑笑,数学老师讲什么,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九
下午,我的心情看样子没法愉快起来,就约了肉包子一起出去看电影。肉包子也想出去散散心,见我约她,立刻很爽快地答应了。我们一起走了两家电影院没看到有想看的电影,就看录像,录像片名叫《致命的诱惑》,我们买了票进去后,发现全是两人坐在一起的鸳鸯座,坐下来两人靠得很紧,肉包子几乎有半个身子都贴在我的身上,她似乎并不介意,但我就觉得有些难受的,从肉包子身上传来的那种异性的体温和轻微磨擦,我体内的细胞仿佛一下子活跃了一千倍似上,每个毛孔都象是在跳舞一般。
坐下来不久,录像很快就开始了,坐在录像厅里看录像的人几乎都是俩俩搂在一块儿,很少有象我们这样规矩坐着的。我就到肉包子面前,打趣说,我们这样坐着看录像有点不合时宜。肉包子用肩顶了我一下,没有回答我。我觉得讨了个没趣,就认真地看起录像来,不一会儿,录像里出现了那个女主角在电梯里勾引男主角并且疯狂做爱的镜头,我们前面坐着看录像的一对儿好象也跟着有些不规矩的动作出来了,我用手捅了捅肉包子,暗示肉包子瞄一眼,肉包子劈手在我腿上打了一掌,然后旁若无事地只顾自己看录像。录像片里的镜头有时很火爆,引导得我难以自持,我几次想伸手把肉包子揽住,但一直到录像结束,我都没有动作。当我们准备站起来离开时,肉包子突然用手在我腿上狠揪了一把,她揪我的时候,眼睛看着别处,我顿时觉得有点失时了,对着肉包子笑笑,一块走了出去。
我们出来时才下午三点钟不到,这一带除了商店也没有什么地方好转的,肉包子提议去夫子庙转转,我们就上了33路公交车。从珠江路乘车到夫子庙,路上要花半个多小时,车上没有坐的,我们站在一起,靠得很紧,这会儿,我从肉包子身上闻到一股很香的气味,这气味让我身上有样东西蠢蠢欲动。肉包子突然问我,你是不是在追那个女生?我说没有的事。肉包子说,你追不着。我说我哪个女生也不敢追。肉包子说你还不敢追,你比谁都有色胆。我凑到肉包子面前,低着声说:我不追女孩子,我没有把柄。肉包子起初没听明白我的话,等她明白过来,突然抬高声音,说:你放屁。
我们下车后,在夫子庙附近随处转转。夫子庙整个地区都是一式的明清建筑,雕梁飞檐,楼台停阁,曲径回廊,闲山流水,随眼抬步都是,秦淮八艳的红楼也大都在这里,建于明朝的状元楼就紧挨着夫子庙,从这幢楼里除了出过几代大学士之外,流传最多的却是关于红楼和状元楼的故事,才子和歌女的风流韵事,在这里几乎演到了绝处,没有人能再出左右。
我们走了一会儿,肉包子看到有个小摊棚在卖鸭血汤,就走过去嚷着要吃,我陪她一起坐下来,要了两豌鸭血汤,肉包子尝了一口,说味道不错,然后对我说:你天天来陪我吃鸭血汤吧,这里的鸭血汤好吃。我说,有什么代价。肉包子抬眼看了我一下,然后就过来对着我耳朵,小着声说:你没有把柄。我一听,差点笑喷了。
我们吃完了又走了一会儿,这时候,路上已经亮起了灯,我们想着也该回学校了,就上了车。肉包子在夫子庙买了一条真丝围巾,她上车后就把它围到脖子上,叫我看看,我说很好看,肉包子笑了,然后,我们就把手拉在了一起,到校门口分手时,肉包子说:别让人家再整你。
我回到宿舍,宿舍里没有人,都去上自修了。我坐了一会儿,有点心不甘起来,打点精神,拿起书包就往那个教室去,一进教室,一眼看见外文系的那个女生坐在前排,旁边还坐着两个女生,其中有一个就是早晨诱我的那个女生。三个女生,三朵美丽的花,坐在教室里很惹人眼。我心一横,心想反正已经受了那么大的羞辱,她们现在还能再怎么样我。我就大模大样地走过去,往她们身边一坐,她们一见到我,立即伏在桌上笑得气都喘不过来。等她们笑够了,我说:这么好笑?什么事说说我笑笑。
我这么一说,她们又笑开了,那个漂亮女生说:你来干嘛。我说,咦,奇怪,我为什么不能来?旁边一个女生接过话,说:你看看人家手腕,还包着呢,都肿了,今天还便宜了你。
那个女生这么一说,我心里立即惭愧起来,脸也跟着热了起来。我沉默了一会儿,那个漂亮女生也似乎没有什么话要说,但好象也跟我一样有点不安起来,我给自己鼓了鼓勇气,小声地问了一句:可以出去走走吗?她听了我这句话,突然狠狠地回了一句:谁跟你出去。
她这句话顶得我很难受,血直往脸上涌,我坐在那里完全不自在起来。我还没有长到足够的成熟,羞耻心时常让我在人面前脸红。一会儿,她瞟了我一眼,似乎发现了什么,她站起来,用一只手指在我的书本上按了一下,然后就往教室外面走。
我立即明白了,那一刻我的心几乎在狂跳。等她走出教室后,我跟着走了出去,在教室门口,我看到她站在一边,就向她走过去,我向她走过去时,她始终低着头,没有抬眼看我,当我走到她身边后,我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好一会儿,才迟疑着说:我们往操场那边走吧。
那天晚上,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叫愫。
十
愫是外文系二年级学生,当她得知我还是个一年级新生时,着实让她吃了一惊,她说,你怎么敢追我的?
愫不仅长得漂亮,而且聪慧、心纯,这就使得我在她面前语言行为上都不敢造次,转眼间,就是十二月中旬了,我和愫认识也有十来天了,但我的情欲在她面前没有一点进展。和愫认识后,我给娟写去的信比以前少了,晚上几乎都和愫在一起,没有适当的时间来写信,但娟是我倾诉情欲的对象,我的渴望需要在一种方式里得到排解,我就在上课的时间里给娟写信,我给娟的信中反复述说那片草地,风吹动草的声音,月光抚摸草的感觉,那片草地在我心中渐渐地变得越来越浩荡起来,我仿佛置身于那片草地边缘上,在向另一边有河流的地方奔过去...
娟在来信里叫我元旦去她那里看她,我在图书馆里从一本书里插图上找来了一幅小茶花的图案,我用一张白纸描下来然后涂上色彩给娟寄去。娟说,那个小茶花色彩不够鲜亮。我就重描了一张,用非常大红的颜色涂上去,再给娟寄去,娟的回答还是说不够红,最后,我把自己的手指弄破了,将那朵小茶花染红给娟寄去,娟说:为什么我不能有两次,否则,我会再染一朵小茶花给你。
在愫身边,我就常常幻想愫的那朵小茶花会是什么样子,我的情欲在自己的心中就是这样一步步逼向愫的,但愫并不知道。在我们相互接触的日子里,我渐渐地在愫的心目中有了位置,愫说我聪明,有很好的理解力,就是有点不太安分。愫说我不太安份是指我喜欢在她面前玩耍一些事情。在愫的面前,我找不到更好的话要说的时候,我就给愫讲我童年的故事,在小池塘向日葵底下的故事,愫说她童年没有故事,那些小蝌蚪、小蜻蜓,愫说她都是从小人书上看来的,我的童年故事因此就特别让愫着迷。
那天晚自修后,我和愫坐在草坪上。草坪上有些凉,夜风还有些潮湿,草坪四周的梧桐树上还时不时的有些枯叶往下掉。我坐在愫的对面,心里面感觉很满,有满满的东西想对愫诉说。我从地上拔起几根草,抓在手上,我说愫,你梦见过草地吗?愫说,你想说什么?我突然对愫谈起了卢梭,谈华伦夫人,谈那天晚上卢梭是如何穿过月光进到华伦夫人房间里的,关于爱和情欲,忧伤和痛苦。我在述说卢梭时感觉就是在说自己,我走到了娟的身边,我把娟抱在怀里,在月光里含着泪吻她,愫突然问:你怎么了?
愫的这句话提醒了我,我这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娟的身边,我的眼里似乎已噙着了泪水。我突然把手向愫伸过去,这是我第一次向愫伸去手,在这之前,我还从来没有接触过愫的身体,哪怕她的手指,我当时很激动,但我仍然脆弱地担心愫会挡开我的手。草坪上有些灯光,我能够看清愫的脸,我想起第一次把手伸向娟时的情形,伸出之前,我的情欲还没有醒来,伸出之后,我的情欲的大门给撞开来了,再也关不上了。愫,你知道我这只手向娟伸出过多少次吗?愫,我的情欲正在向你走来了呀!
我不知道我这只手伸了有多长时候,感觉伸了有很远的距离那样艰难,当我的手终于落在愫的脸上时,我的眼泪竟止不住滚了下来,象是过于感动似的。娟,你能原谅我吗?愫怜爱地把她的一只手搭在我的手臂上,我说:愫,你能爱我吗?愫的脸这会儿很热,还有些颤的感觉,她抓住我的手,把我的手慢慢地移到她的唇边,然后轻轻地咬了一口,抬眼看着我,问:疼吗?
我双手捧着愫的脸,手指在慢慢地摩挲着愫的脸颊,愫的脸颊通红,还很烫,当我向愫靠过去时,愫闭上了眼睛,此时,夜已经很静了,草坪四周的灯有一半已经熄灭了,只有风在轻轻的吹...
十一
自从那天晚上我在愫面前得逞以后,一有机会,我就在愫的脸上轻吻一下,多半是在晚自习后,偶尔在图书馆里趁别人不注意也悄悄地吻一下愫,这些小动作,在我心里很甜蜜。愫开始还时常脸红,后来也象是习惯了,有时还回给我一个吻,我试图再有点小进展,但我的手每次刚触到愫的胸脯,愫就立即有点紧张地抓住我的手,不让我有进一步的得逞。
每天上课还是老样,学校里事情依然不断,男生和女生的故事几乎每天都有上演,每天晚上,学校草坪上,操场上,散落着许多一对对男女,而在另外几座教室,灯火彻夜不灭,那里总是挤满了辛辛学子们,在通往金字塔顶的路上,辛勤地、艰苦地跋涉着。
这时,班上四川的那个学生还在紧追肉包子,米老鼠开始跟高年级的一个学生有来往。眼看元旦就要来了,我想娟的日子在一天天的靠近。
十二月份的最后一个星期天,愫要去看红叶,我们就乘车去了栖霞山。栖霞山一度曾是蒋介石的私人游苑,山上文人墨迹石刻随处都是;四面环顾,奇峰异石,古木参天,风景特别秀丽。栖霞寺还是中国十大名寺之一,远近闻名。当年王安石就是在这座山顶上,“登临送目”,眼底一派“千里澄江似练,翠峰如簇。”因而不禁感叹“画图难足”。但我们到了那里,满山的枫树叶还是青色的,只有些微红。南京十二月天气并不很冷,枫叶只有经过霜打后才会火红起来,象火焰在天空中烧。我们只好在山上随处转转。因天气阴的缘故,山上游人不是太多,有时走在一个狭窄的偏一点的爬山道上,一个游人的影子也看不见,这不免让我有点心悬起来。愫在我身边,她平时走在路上,都会引来许多眼光,在这样的山上,万一遇见什么歹人,对愫就有危险了。我叫愫不要上山了,愫问我理由,我就告诉愫我的想法,愫立即很灿地笑了起来,还上来吻了我一下,然后用手向山下很远的地方一指,那里有一队人影正往山上爬,象是一队学生,愫说:你现在才想到呀?
我们到了山顶上,山上有几个游人。山上风很大,有些冷。我和愫找了一个避风的角落坐下来,面朝着长江。远处山峦叠嶂,雾色笼翠,长江似乎就在山脚下,离我们不远,只是听不到它的轰鸣响。坐了一会儿,我的心又活了起来。我在愫身边,很少能够安静自己,愫太漂亮了,我几乎每天都在想要得到我的一切,没有一天夜里能够睡好觉。过去只是单纯的想娟,回忆那片草地,想娟在我怀里赤裸的样子,在我想念娟的时候,我仿佛重新感觉了我们曾经经验过的一切。现在,我尽管还是想念娟,但想愫多些了,我想愫的时候,就把娟身上的一切移植到愫身上,尤其那对乳房,它最令我沉思梦想,我的情欲给了它许多生动的东西,我时常就象看到在眼前。我在愫身边时,总想上去抚摸一下。这会儿,我有些情意难禁,我把头靠在愫的肩上,愫的长发碰到我脸上有些痒,我伸过手抹开愫的头发,愫伸过一只手抓住我的手,愫突然说:你的手怎么总是这么烫?
我立即往愫身边又靠了靠。我们坐的这个角落游人不太能看见我们的动作。我吻了一下愫,然后双手勾住愫的脖子,脸靠在愫的耳边,我说:我想...愫说,你想什么?我说,我想...愫说,你想什么?我还是说,我想...愫说,你烦死了。我就到愫的耳根上,声音小得愫几乎听不见,我说:我想摸一下你的奶子。愫的脸一下子涨红了。然后伸出一只手揪住我的嘴,说:你一直想得寸进尺。我假意要叫,愫却拥住了我,我把手慢慢地移向愫的胸前,愫起初还伸出手来拦我,但见我那么执着,她终于松开了她的手,我的手按在愫的乳房上几乎不敢动,有一种梦里回乡的感觉,愫的心脏跳得很厉害。
不一会儿,那队人上来了,山顶上到处都是人,我放开愫,愫轻轻地打了一下我的手,我笑了笑,愫就更用劲地又打了我一下,我吻了吻愫,我们觉得身上有些冷了,就起来开始下山,下山时,我开始搂着愫的腰走路,偶尔,我故意用手在愫的乳房上压一下,愫就拿手在我身上捏一把,有时,我们也会在某个僻静处停下来,彼此拥抱一下。
回去的时候,我们坐在车上,愫靠在我的胸前休息,车子开了一半,愫突然象是想起什么似的,抬起脸,有点娇羞地说:我想后悔。我一听就乐了,附在愫的耳边轻轻地说:你怎么后悔?愫立即用手在我的腰上很用劲地揪了一把。
那天在路上,我的情欲在欢呼。
十二
由于我和愫的恋情迅速发展,元旦去镇江看娟就走不了,我只好给娟写去信,告诉她,元旦时,年级里开年欢会,我走不开,等元旦后我去镇江看你。
元旦这天,几乎所有系所有年级都举行了年欢晚上,根号2在年级晚会上表演了一套自编自演的布衣族舞蹈,赢得了一片掌声,米老鼠和年级的文娱委员联手演了一个小品,肉包子拉我上台,两人一起唱了一首江苏民歌,猴子上台时,把晚会气氛推向了高潮。她从台下把湖北的一个小个子拉上台,高声问大家:他象不象一条狗?大家不知道猴子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都附和着回答说,象。然后猴子又高声问大家,你们还有谁记得他说过的一句话吗?大家这时才明白,猴子曾经放言,说年级的人想吻她的脚还都不配呢,小个子第一个放话过去,说猴子的脚只有狗才会吻。猴子得到大家的肯定回答后,就大声宣布:现在表演的节目,叫“狗吻猴子脚”。猴子这话一出,几乎把年级的人都笑瘫了,米老鼠笑得扯住根号2的脖子一个劲地在摇,根号2自己笑得却在替米老鼠抹肚子,肉包子笑得两手使劲地抓住我的衣服往地上拽,我自己笑得差点把肉包子揽进怀里。等大家笑够了,猴子煞有介事地搬来一张椅子,把脚往上面一跷,就等着小个子上去吻她的脚。小个子突然大吼一声:为猴子甘脑涂地在所不惜。上去“哇”的一声就对猴子的脚咬了一口,大家再次笑成一堆。
晚会一直进行到一点钟,我在十二钟不到的时候就溜出去了,跑到愫的年级里,拉着愫的手和愫一起聆听新年的钟声敲响,我们在钟声里又长大了一岁,我在心里为愫祝福,也默默地为娟祝福,在愫那里,我没敢当着众多的人吻愫,愫却给了我一个甜蜜的吻,后来,我和愫一起跳了一支舞,那是我们第一次跳舞,我们笑容灿烂,青春健康而活泼...
十三
第二天,我一直到中午才起来,起来后,去食堂吃了饭就上图书馆去,我坐在图书馆里,摊开纸就给娟写信,我给娟写信时心里突然感觉有些痛,草地在我心中有些模糊了,我象是又走在了另一片草原上,可我依然爱着娟,爱着她的纯洁和美丽,我们曾经有过许多,我在信中说:娟,秋天已经深了,梧桐树的叶子已经落了许多,学校草坪上除了落叶已看不到草了,我讨厌这样的季节,有时我在夜里,梦见那条河流从草地上流过,娟,我担心那块草地永远沉下去了,河流就在上面泛滥,冬天的河流上面再结上厚厚的冰,那块草地就永远听不到声音了...
我写好后就把它寄出去,然后才去找愫,愫见到我说她中午吃饭时等了我很长时间,我告诉她我昨晚回去后和大家打了一夜的牌,才起来一会儿。愫说,她的同学说延安影剧院有一部日本片子,叫《啊,海军》,很好看,是反应日本武士道精神的,我们就一起去了。延安影剧院离学校就一站多远的距离,靠近新街口,但我们去时只能买到晚上八点多钟的票,我们买了票就回来了。这几天,我正在修达尔文的著作,达尔文的书让我有点着迷,我从书本上学到的一些知识喜欢对愫讲,尤其在我还处于一枝半解时,就更喜欢对愫发表宏篇大论,愫很喜欢我这种状态,她说,我的记忆和见解简直有一种滔滔不绝之感。我在教室里对愫说:达尔文关于本能也是变异的说法是说不过去的,至少从他的书里是矛盾的。愫立即就笑了,放下自己的书,然后一付很认真的样子听我说。
晚饭后,愫回她的宿舍,我过了一会儿就去愫的宿舍找愫,愫说时候还早,
叫我坐一会儿再走,其时宿舍里还有人,过了一会儿她们都走了,宿舍里就剩下我们。我心里开始不安起来,宿舍里弥漫着一股很浓郁的香味,这香味是愫身上的,我每天都闻见,它开始剌激着我的情欲往上升。我走到愫跟前,头埋进愫的怀里,在急促地呼喊着愫的名字,愫搂着我的脖子,温柔而几乎是哀求地对我说,不。可我已管不住自己,情欲主宰了我,我心中的烈火在燃烧。我不顾愫的反抗把愫推倒在床上,一件一件地扯掉愫的衣服,当那个美丽的胴体赤裸裸地呈现在我的眼前时,几乎让我昏眩,我轻轻的抚摸着象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一样不敢轻举妄动,突然,我的眼里充盈了泪水,不知道是由于情欲的忧伤还是激动,我双手捧起愫的脸,俯下身子热烈地吻着愫的一切,愫的眼里似乎也已闪满了泪花。这些日子里,我的忧伤的情欲在愫的身边一直没有能走出来,在暗无天日里独自唱着它自己的歌,我曾在多少个黑夜里呼唤她,手在我的身体上移动试图将自己肢解掉,我说,愫...愫的身子在颤抖着,我的泪一层一层的湿了愫的身体,但手仍在愫的身体上慢慢地移动的、抚摸着...我在喊,愫...愫的身子似乎抖得更厉害了,但她放开我的手却慢慢地落在了我的脖子上,把湿湿的脸迎向了我...
但很快间,我发现愫的脸在变形,她抱着我的手也移到了我的胸前,每当我有动作时,她就把我往外撑,两腿之间也在试图避开我的冲击...我说,愫。愫的两眼始终紧闭着,泪水往外溢。当她听到我的喊声时,愫重又搂住我的脖子,当我刚刚要挤压进一点时,愫突然“啊”的一声,身子扭动了一下,脸上是更强烈的夸张的痛苦...
我伏在愫的身上没有再动,情欲在慢慢的消退了,象是由愫的痛苦阻退的。我把手按在愫的额头上,我说,愫。愫的眼里全是泪水,痛苦的表情依然凝固在脸上,我把手插到愫的头发里,轻轻地抚摩着。过了一会儿,愫了脸色开了一些,将手搭到我的背上,虚弱得象只有一丝气息似的,轻轻了飘出一句:好...痛...
突然,愫推开我,一跃坐了起来,叫我拿一张纸给她擦擦,我从桌上撕一张手纸给她,她在下面擦了两下,放到眼前看看,什么也没有,她疑惑地望着我,我突然想笑,愫却转过身去不理我,象是心被伤着似的。我把愫重又抱住。告诉她,我没有进去,哪会有。过了一会儿,愫象是明白了,温柔地紧紧地抱住我的腰,说:为什么那么痛,象是刀子在捅我。
后来,我们一起穿好衣服,出去。愫的身子仍象虚脱了似的,没有力气,我们在学校大门口拦了一辆车,愫一上车就靠在我的身上休息。进了电影院,愫靠在我身上开始睡觉,搭在我脖子上的手都象是没有什么力气,几乎电影快要散场了,愫才有了一些精神。愫问我有没有看电影,我说看了,愫轻轻地说:我再也不要了。我吻了吻愫,那一刻,我心里似乎又充满了忧伤,象是来自情欲的诉说。
十四
新年后的第三天,我从愫身边失踪了两天,去了镇江,第二天晚上回来,愫一见到我,就问我去哪儿了?我说去理工大学了,我有个中学同学在那里。理工大学在南京东郊,离我们学校有些远。愫有些相信,说,你出去应该告诉我。
我们离开教室一起到外面散步,我们在一个角落里拥抱了一下,我在拥抱愫的时候把手移到了愫的胸前,我在那里又抚摸到了我的甜蜜和快乐。在镇江的两天,我常常想到愫,尤其在我和娟做爱时,愫痛苦的经历让我的情欲有些艰涩。我和娟的第一次美妙而且醉人,我和愫的第一次应该一样的美妙。那天晚上还不能算是我们的第一次,我还没有能够进去,我们的草原还没有长出来,所有关于草原的颜色、气味我都没办法描绘它,但我知道它快了,我已经走到了草原的边缘上,我们的河流正在发育,它流过草原的时候草原就长成了,它同样有无边的辽阔,有美妙的声音。
我们沿着小路走时,愫要我介绍理工大学的情况,但我的心还没有完全从镇江走回来,娟的身影在我的心里飘。北风已经很冷了,我和娟坐在江边上,身子靠在一起,当时是下午,阳光很弱,北风里夹杂着一些从江面吹上来的冷雨,打在人脸上尤为寒冷。娟说,江面上不会结冰,我想去你的家乡,去看看那条小河,它在冬天会不会结上冰?
那条小河在每年冬天都会结上冰,我在童年时常在那条河边上玩,从地上拾起一块碎瓦片,然后向河面上砸过去,瓦片有时会在冰面上滑行很远的距离,停在某个地方,一直到冰融化后才会沉下去。河面上结上冰后,在白天在黑夜里都听不到流水的声音,但透过薄薄的冰,会看到水在冰下面流。在冬天里,堤上还会有些残留的向日葵杆,娟就是在那条堤上,在那年夏天的一个夜晚,染出了那朵小茶花。娟说,我想那年夏天,那年夏天后我们没有分别。
我们没有在江边上坐很久,江边上太冷了,我们喜欢听流水的声音,水在流动时我们有些兴奋,我们做爱大都是在小河边上进行的,流水的声音成了我们做爱时一支美妙的音乐,我们身体内仿佛也灌进了水流的声音,使我们做爱时更加流畅而且顺心。我们离开江边后就回到旅社,我们房间里没有洗手间,娟用一只脸盆从水房里接来一盆水,放在床边,娟说:你在我身上时,我想看着水在脸盆里转悠。
我们房间的朝向是向西的,这会儿阳光从窗户射进来,正好落在那盆水里,水色一片绯红,在转悠时有许多闪亮的东西在里面闪耀。我紧紧地压在娟的身上,我们在一起奋力。水在脸盆里转悠没有声音,我们体里象是有什么东西在奋勇地呼喊,象是要穿越某个坚盾似的,我们在呐喊里奔跑着,草地无边的辽阔,在我们的面前,象是有许多星星如火一般地纷纷坠落...
我以前去过理工大学,我告诉愫,那座学校掩在一片森林里,四处景色很美,但高大的树木有些阴郁,我走在下面很少见到阳光,森林里有一条流水沟,长年有水从山上流下来,顺着这条流水沟能走到很远。我想起那次我沿着水沟往下走时的情景,我聆听过那个流水声,那个流水声比小河里的水声好听,有水跳跃的声音,有湍流和缓慢流动的声音,我深深地被它吸引了,沟两边多是杂树或者乱石,有些树还开了花,花色有许多种颜色,红色的、淡黄色的都有,在一处,我看到一块平整的地,上面长满了浓密的青草,青草一直长到水边,从青草里还散发出一股浓郁的梨树一样的香味,我在那片草地上坐下来,聆听着流水的声音,看着水从沟里流过,寻思着下次我要带娟到这里来,我们在这里做爱,在这里听水欢畅的声音,我们做爱时还可以把脚一直伸到水里面,让水从我们脚面上流过,在我们的脚面上发出声响,那一定非常美妙和悦动人...
小路上的灯光有些晦暗,几乎看不见我们在地上的影子,夜风越吹越冷,我的心底有些哀伤,只是愫不知道,我也在努力把自己从沉郁中拔出来,镇江的那个江边已经离我远了,我的心又在这边着落了。我问愫,你曾否幻想过自己在天空中飞行?愫说,幻想过,而且幻想过许多次。我说,是不是象天使一样透明的不穿衣服在天空中飞行?愫说,不知道。我告诉愫,我常常幻想自己夜里不穿衣服在天空中飞行,从一个天空飞往另一个天空,从一个城市飞往另一个城市,然后穿过一扇窗户,落在一个女孩的房间里,天快亮的时候,我又飞走了。愫突然揪住我的腰,说:你还胡说不胡说了?
我转身将愫抱住,那一刻,我突然感到很惭愧,觉得不应该去看娟。
十五
回来两天,和33去了一次江北,他有个远房表姐在江北一所技校念书,当我们敲她表姐宿舍门时,有个女生出来开门,宿舍里还有一个男生在,他们似乎很慌张,33对我说不在,我就转身走了,33也走了,后来在车上,33说,那个女生就是她表姐,她表姐不认识他,他认识她表姐。
学校似乎进入了学期考试复习阶段,图书馆和教室每天都挤满了人,都在用功。我还是和愫一块上图书馆,有天下午,愫捧来几本诗要我读,有拜伦的,有波德莱尔的,有歌德的,还有但丁的。我告诉愫,这些诗集我都读过,我还能记得许多诗句。愫有些惊讶,她觉得一个一年级的新生不可能读许多书,她问,你什么时候读的?我说,我曾经是一个远离草原的牧人,我每天都在图书馆里,每天都要读几本书,这些书是我的慰藉,我的绵羊在草原上,它听不到我呼唤的声音。愫说,你给我读一段吧。此时,窗外阳光灿烂,我的情欲象是在阳光里正晒着一样,又慢慢地暖腾起来。我想起泰戈尔的诗句,我说:“在我向你合十膜拜之中,我的上帝,让我一切的感知都舒展在你的脚下,接触这个世界。像一群思乡的鹤鸟,日夜飞向他们的山巢,在我向你合十膜拜之中,让我全部的生命,启程回到它永久的家乡。”愫说,你能写诗吗?我就从愫的一本本子上,撕下一张白纸,写道:
早春的三月 一只公羊离了群 母羊群在草原上奔跑 雪还没有完全融化
三月的雪不冻 母羊群在草原上奔跑 草原上还有一只公羊 雪化了,草原死了
愫说,这算什么诗?我随手一团,把它扔进纸篓子里,愫却转过身去又把它拾回来,拿起笔,在上面改了两下,交给我,我一看,笑了。愫说,你下次再这样胡话,我要罚你。
晚上,我们从图书馆回去时到操场上散了一会儿步,我和愫谈起了弗洛依德,我说弗洛依德使我对我童年的一些事情有了许多不同的认识,我现在不知道这种认识是对还是错。弗洛依德也使得我对童年的印象变得深刻起来。愫就缠我要我给她讲我小时候的有趣的故事,愫爱上我,也爱上了我童年的故事,我童年时的小摇船、在河边放风筝的故事,愫听来总是很有趣。
后来,我们在一个角落上坐了下来。我坐下来后,就把手往愫的怀里伸。当我的手抚摸着愫的乳房时,我心底的欲望又强烈起来,我渴望着那片草原,我的河流日夜都在呼唤着要从那片草原上穿过,那片草原现在还在沉寂之中。我说,愫,我想要你。愫一听这话,仍然象担惊受怕似的,说,太疼了。我说,你总得疼一次。愫说,偏不。我想起那天的情形,不免对愫也怜爱起来,紧紧地拥住愫。在心里压迫着情欲让它往下沉。
过了一会儿,愫突然把脸靠上来,很温柔地对我说,明天上午我们有四节课,她们都会去上课的,你答应我要轻柔一点。
那天夜里我几乎没能睡觉,我有点焦急地在等待着那个时刻。我的宿舍靠着水房,水房到很久都有哗哗的水声,水声明快而流畅,窗外的风很轻,我象是又闻到了茶花的芳香,草原在伸展,我的情欲在心中委婉地唱着它的歌,我的河流在那里积蓄着势力,等待着从那片草原中间呼啸着穿过去...
我在早晨第一节课时间就急着赶到愫的宿舍,我的情欲有点迫不及待,心跳很厉害,当我走到愫的宿舍门口时,愫似乎已听到我的脚步声为打开了门,我进去后就将愫紧紧地抱住。呼喊着她的名字,吻她。愫今天穿的是一件粉红色的羽绒衣,头发用一块素色的手绢挽住,看上去特别俏丽。我们拥抱了一会儿,就一起坐到愫的床边上,愫在我的怀里有些慌乱,脸额早已通红,象是有些羞涩。一月份的天气有点冷,愫在床边上开了一台取暖器,床四周暖暖的,床上还开着电热毯,被子里也是热乎乎的。我把愫往床上抱时,愫说,你答应温柔些的。
这时,愫的眼睛已紧紧地闭上了,在我怀里象一只小绵羊似的任由我宰割,我一个纽扣一个纽扣地慢慢解着愫的衣服,每解下几个,就俯下身子吻吻愫的脸,吻吻愫的眼睛,当愫的美丽的身体全部裸露在我的眼前时,我的情欲已高涨起来,但手指仍然很轻柔地在她的身上滑动着,从她的乳房慢慢滑向她的腹部,然后滑向她的大腿...我每滑动到一个地方,愫就会轻轻地叫唤一下,象是受了惊吓似的,当我的手在那块神奇的地方停下来,手指触到那个秘密地块时,愫的身子有些紧张地扭动起来...
此时,我的情欲非常渴望着快点冲进去,在那片草原上着落,然后泛滥,汹涌成一次狂暴...但愫的痛苦的经历我记忆犹新,我不忍心愫那样痛苦,我爱愫,我的情欲也爱着愫。我的身子贴在愫的身上,一边吻着愫,一边轻轻地摩沙着愫的那块地方,看着愫的脸色,慢慢地用手指挑开那里,一点一点的,手指试探着进去,当愫的脸上出现一些紧张神色时,我立即松开,过一会儿再试图进去...当愫的脸色终于柔和些时,我开始让情欲去夺取它要的一切...
愫见我有些动作,从枕头下面抽出一块白色的真丝方巾要我垫在下面,很甜蜜的样子。我垫好后,吻了吻愫,然后分开愫的两腿,慢慢地靠近愫那里...
但愫的脸色立即现出了一些痛苦状,使得我不敢再做深入动作。我换了个姿态,试图能够巧妙地进去,但似乎都没有用,愫脸上痛苦的表情越来越突出,眼窝里也溢满了泪水,身子都有些颤。我有点不忍心,心里开始有退下来的想法,但愫的两手仍然搂在我的脖子上,有时在痛苦难忍的时候,就伏上来咬住我的肩,在默默地忍受着...
突然,我想起医生扎针时的举动,我俯下身子,把脸贴到愫的脸上,抱紧了愫,对愫说,你咬住我的下巴,愫起初不愿意,但还是咬住了,我说愫,你抱紧我,不要松开。然后,我突然一个猛烈动作,一下子剌进去了,愫“啊”的一声,几乎同时,我感到下巴有一阵火辣辣的热痛...愫的脸上却平和下来了,象是那种撕裂的疼痛完全消失了一般,我趁机兴风作浪,要命地向愫的身心深处攻去...
当我伏在愫的身上终于平静下来后,愫怃着我的脸,说,你真狠心。然后摸摸我的下巴,有点心疼似的说,都被我咬破了,还流了血。我说,我是要你记住,我爱你。愫突然很骄傲地说,不爱我才怪了,你怎么不去追其它女孩子。我笑了。过了一会儿,愫起来,从身下拿起那块白色的真丝方巾,上面染出了一块象杜鹃花一样的图案和色彩。愫抓在手上看了很长时间,眼里似乎又闪进了泪水,然后递到我面前,叫我看看,我吻了吻愫,心里感觉真幸福,愫有些娇羞地说,我要你赔。
后来,我们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愫说要把那朵杜鹃花晒干了收藏起来,我说怎么会有这么多血的,愫突然象是想起什么似的,说我象是有些经验,是不是有过女朋友。我一口否认,说没有。愫立即说,你如果不老实,我会杀了你。过了一会儿,愫很温柔地说:你那时真象个小野兽。
那天,我和愫做爱时没有想娟。
十六
这一学期很快就过去了,春节回去时,我去城里看望了娟,在城里的两天,
我和娟一起去了学校,学校前面那块草地上,堆满了建筑材料,好象正要建大楼,我们在水边上坐了下来,有些伤感,我们很爱这块草地。娟说,这地方马上要没有了。我说,不会再有草了。此时,北风很冷,水面上还结了冰,娟说,我们回去吧。
我和娟一起回到娟的家里,娟的父母亲在客厅里与人打麻将,他们见我们回来,问我们在外面冷不冷,我们说不冷,然后就进了娟的房间。
娟把电视开下来,就坐在一边看电视,我坐在她对面,眼睛看着电视,心里却在想着愫,我感觉到自己正在离过去远去了,草地从我的心中逐渐消失了,河水的声音也似乎听不到了。
后来,我走过去,坐在娟的身边,娟起来坐到我的腿上,我们拥抱了一会儿,就开始在沙发上做爱,我们没有把衣服全部脱掉,我们做完了象是有些不尽人意,当时,电视里一个女高音正在唱一首意大利歌曲,她的歌声太尖,我们在做爱时被迫去听她的歌声,她的歌曲唱完了,我们也做完了。
我在当天回到自己家里后,就给愫打去电话,我说愫,我想提前回学校,愫问为什么?我说,想你。愫说,我不听你。
我还是提前五天回了学校,愫没有回来,宿舍里没有人,年级里有几个学生因路途远的原因留在学校里过春节,我便去找他们打牌,第三天,我接到了愫的电话,叫我下午去车站接她。
我在车站上接到愫后,就紧紧地把愫抱在怀里,象分别了许多年似的,有些激动,愫说,我也想你。我们在车上不停地亲热,到了学校,我跟着愫上了她的宿舍,那个看门的老大妈看到我,就叫我上去早点下来。
愫宿舍里几个女生都还没有来,我进去后就把门关上。亲愫,愫叫我慢一点,说她快被我亲得喘不过气来了,后来我们上床,在床上做爱,我们做了很长时间,愫被我折磨得几乎精被力尽,她躺在我怀里,摸着我的脸,说:你真是一头小野兽。
学校里樱花终于又到了开的时节,一片一片的红灿,春天的脚步在这个城市走得总是很生机,满目浪漫。校园里这个时候更象是情人节到了,男生们开始忙碌起来,每天晚上,女生宿舍门口总是有许多男生等候在那里,在等待着他们各自的校园情人。
有天傍晚,愫在学校草坪上突然告诉我,说她这个月例假还没有来,都过了七八天了,她现在紧张死了。我自己对这事本来就一无所知,只知道随心所欲,就问她怎么办?愫说,都怪你,我叫你每次把套子先戴上,你总是不肯。愫显然也不知道怎么办,我想了一会儿,就说,要不,叫我母亲来吧。愫抬起手来就捶我,我不要,我不要,让你母亲来笑话我。我说,那就叫你母亲来吧。愫说,你想让我找骂呀。我说那咋办。愫说,你怎么这时候就没长大,我害怕。最后,愫还是答应让她母亲来。愫笑着说,我母亲骂我,我就打你,你以后别想来碰我。
那天晚上愫显然很紧张,晚上我去了她的宿舍。守门的老大妈见到我,还是那句话叫我上去早点下来,我说嗯就上去了。愫见到我很生气,我坐在她的床边上,她不理睬我,我只好拣好听的话哄哄她,愫抬起手就捶我,嘴里还说:我恨死你了。说过了,却上来拥住我,说,都怪你。
愫这样拥住我让我心里有件东西又开始爬动起来。我把愫抱进怀里,又开始不安分起来,愫知道我的那些动作,叫我去把门卡死,我过去把门锁死后,回到床边,就开始解愫的衣服,当我把愫的衣服全部解开后,愫温柔地附在我的耳边说了一句:现在反而让你沾便宜了,今天就免了你了。
我随手拉灭了灯,窗外吵闹声很响,灯光也很亮,但在这一刻,天地只有我们...
事后,我们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说了一些知心话,然后才起来。愫起来后干净一下,拿上几本书,和我一块上教室去了。
隔了两天,愫终于给她的母亲打去了电话,让她母亲来,她在电话里没有告诉她母亲是什么事。我有点害怕她母亲,跟愫说好了,她去医院里我不去陪她,愫尽管很不乐意,可她也担心她母亲对我不客气,也就答应了。
她母亲来的第三天,愫去了妇幼保健医院做了人流手术,我在学校里很担心愫,又不敢去医院看她。晚上得知愫从医院回来了,我还是忍不住,假意去找某某,想去看看愫。
我到了愫的宿舍门口,就假意喊某某,愫的母亲出来开门,她不认识我。看得出,她的脸上有些阴沉,在生她女儿的气,这让我更加胆怯了。她告诉我说某某不在,宿舍里没有人。我说我到她那里找样东西,就自己撞进去了,进去后看到愫躺在床上,心里立即难过起来,我假意吃惊,问愫是不是病了,愫没有回答我,我就走到愫的床边,自己拿了一张凳子坐下,问愫怎么了?愫的母亲说愫生病了,在给愫掩饰事件,那一刻我真想抱抱愫,我爱愫。
愫见我坐在那里,故意把脸向着床里面,不看我,我说,愫,你还好吗?愫突然把脸扭向我,眼泪直涌,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我的心全乱了,也忘了愫的母亲存在,伸出一只手按在愫的手上,但随即,我的后背上落上了重重的两棍,我惊异地回过头去,愫的母亲正拿了一柄雨伞向我抽来,倾刻间,我的肩上又落上了两棍,愫的母亲还要打时,愫却已经坐起来了,用一只手护在了我的头顶上。
愫的母亲愣住了,举在空中的伞柄停了下来,他因气急在一边喘着粗气,我把愫按住让她躺下来,愫却不肯,问我她母亲有没有打到我的头上。刹时,我的眼泪竟象开了闸的小河,直往愫的怀里泄去。愫的母亲似乎有些惊住了,她没有想到,我竟会大颗大颗的眼泪往外涌,愫也在流着泪。
愫的母亲似乎怕愫伤心会影响愫的身体,突然对我说:想躲我?你躲得了初八能躲得了一十?我能吃了你?你不应该去医院照顾愫呀?这会来了,还假模假样,把我当呆子,我还没有拿板凳砸你呢,砸死你活该...愫的母亲说到这里,愫突然忍不住笑了,推着我,叫我去喊一声妈。
我扭过头去想喊一声,却喊不出来,脸上的泪水还在往下淌。愫叫她母亲把手巾拿来,给我擦擦脸,我突然伏下身子,把愫紧紧地抱在怀里,我说:愫,我爱你...
我送走愫的母亲时,愫的母亲在车站上塞给我五百元钱,叫我买些东西好好照顾愫,我把钱还给她时,愫的母亲似乎生了气,说:是不是记着我打你了。我笑了,愫的母亲趁机又把钱塞进我的口袋里。
这一年的春天,我写了满满了一本诗,没有一片梧桐树叶子被写进去,诗里有许多色彩,美丽地歌唱,全是写给愫的。
十七
大一很快就过去了,大二我们走得也很匆忙,夏天一过,我们都已大三了,年复一年的校园故事,都同样在我们身上有许多重复,我们也写了一些不重复的校园故事,伤感的或是愉快的。
娟在大二那年的冬天,晚上从镇江赶来南京,给我送过一件她自己亲手织的毛背心。她来时乘的是汽车,那天晚上下起了大雪,整整下了一夜,汽车在路上开得很慢,娟到南京时已是夜里二点多钟了,没有汽车开,娟不愿打搅我,就在汽车站里一直待到天亮,到了早晨还是没有汽车开,娟就从汽车站一直走到我的学校,到了我的学校,她的两条裤腿全硬棒棒的给冻住了,娟却一脸的开心,娟这时还不知道我已经有了愫了。娟这次来,被愫知道了,自那以后,娟没有再给我来过一封信。我偶尔还给她写去信,告诉她梧桐树叶子的颜色,还有我自己。
这时候,31在化学系泡了一个老乡,32在鼓楼英语角认识了一个南师大的女生,他每天晚上都去英语角,和那个女生一起练习英语,他们两人偶尔还把女友就带回宿舍,放下帐子,两人就这样睡在一起。33一直热衷于气功,早晨晚上都在练习猴子气功,34似乎对学校对身边的事不感兴趣,他爱上了围棋,每天都和高年级的一个学生下上几盘围棋,四年大学,他为我们这个系拿了三次围棋竞赛第一名。毕业那一年,他的头发白了一半,有人说是理论物理害的,也有人说是围棋害的。
米老鼠这时仍在男生当中窜来窜去,找不到感觉,肉包子似乎已和四川的那个男生好上了,他们常一起外出,只有根号2和猴子,男生们好象太忙,忽视了她们的存在。
那个总是穿黄色军大衣的高一届的学生,终于在我大二那年冬天的一天夜里自杀了,这次他是吃的安眠药自杀的,早晨有人发现时,他的身体已经冰凉了,他死时宿舍里找不到他的一样东西,象是一个过客意外地死在这里。
我大三这一年愫很忙,愫一边准备考研究生,一边给国外大学发信,想出国深造,但发出去的信大都没有回音。我依然如故,除了读书和做爱,生活中似乎找不到更大的乐趣。
愫终于毕业了,到北京某校读研究生去了,我也大四了,游游荡荡晃过了三年,头脑里除了塞满了不少主义和思想外,有用的东西我象是一样没有学到,愫在临走时,嘱咐我毕业后去北京,我们在那里打造天堂。但那年的冬天象是特别冷,梧桐树上的叶子凋得很快。
愫初到北京,还常给我来信,后来渐渐地来少了,我以为她很忙,并不介意,仍然一封一封地给她去信,信中除了述说我的思念外,大多是她熟悉的正在发生的校园故事,愫的来信中很怀念南京的梧桐树,说它们又高又大,枝叶茂盛,夏天特别给人凉意,只是到了秋天,落叶太多,路上堆得厚厚的一层,让人觉得秋天太凄凉了一点。我给她的信中,总是把梧桐树写进去,其时又是从秋天往冬天过的时节,梧桐树天天在飘落叶,我在信里告诉她,梧桐树上的叶子还剩下多少,当梧桐树的叶子全部飘落尽了,我突然收到愫的一封来信。
j:
爱了你这几年,你从来没有象今天这么有耐心把梧桐树上的叶子一片片数给我看,梧桐树上的叶子终于落完了,没有了,等梧桐树再长出新叶子的时候,那又是另外一个季节了。
j,原谅我,拾起一片叶子收藏起来吧,不要再寄出来了。我曾是爱你的,一如你珍藏那片叶子一样我将永远珍藏你的爱,请为我留住那朵杜鹃花,那是一个女人一生当中唯一一次给了你,好好照顾你自己。
愫
我读完这封信时只觉得眼前发黑,一阵昏厥,差点倒下来,在我和愫这三年的恋爱中,我尽管是因情欲向她走过去的,但我已从最初燃烧的情欲里走了出来,用心地爱着她,在我们之间,有欢笑和甜蜜,也有忧伤和痛苦,在流失的岁月里,这些为我们记下了我们来过,我们存在过,在这个校园里我们生活过,我们也是在这样的日子里,渐渐成熟了我们自己,还走了我们初识生活时的天真、无知,甚至幼稚和单纯。
我放下信,默默地走出了宿舍,感觉自己心死了,外面天很冷,我象是突然走到了世界的末日,没有了爱,我的情欲走完了。
我不知道在马路上走了多长时间,马路上冷冷静静,地上残留的落叶被风吹得到处都是,满目凄凉。我突然想到了娟,我已好久没有给娟写信了,娟,你好吗?我突然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伏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痛哭起来,我在心里呼喊着娟,我突然想到我应该去看看娟了,两年多了,娟,你过得好吗。
当夜,我乘上一列火车前往镇江,我下火车时已是黎明,镇江火车站有些乱,我在车站上徘徊等车时,竟发现自己站错了地方,等我找对了位置,我竟又犹豫起来,娟还会见我吗?
我还是去了,我内心的痛苦感觉就象是在临死前要诀别一般,我必须去看看娟。我那时已感觉不出什么疼痛,愫,这一刻你知道我吗?我现在又回到另一个地方了,你不是我最初的爱,愫,你知道我现在心中想谁吗?当我到了娟的学校,也才是早晨七点多钟,娟在宿舍门口看到我时吃了一惊。
我们在学校门口的一家小饭店里坐了下来,外面的风很大,这个店里也不暖和。我突然想伸出手去摸摸娟的脸,去摸摸她的眼睛和她的嘴唇,那曾经是我最热爱的一切,爱和情欲...我说娟。娟的眼睛里早已蓄满了泪水,我说娟...娟象是在用力挤干自己的泪水,在心中强忍着什么。我说娟...我还能还回来吗?娟低着的头抬了起来,泪水却一串接着一串地往外涌,哽咽着说:你能告诉我,这两年你的娟是什么样子吗?你知道她的生活吗?你能说出来,你就回到她的身边去...
我离开了镇江,一身伤痛回到了学校,那天北风真大,天是阴的,没有太阳...
十八
我回来时,在学校大门口遇见了米老鼠,她见到我如此沮丧的神情,问我怎么了?我说我跌了一跤,爬起来时忘了自己的名字。米老鼠笑了一下,我心中突然如注入阳光一般明朗起来,我不想让自己痛苦,愫,娟,都见鬼去吧。我说米老鼠,我们一起吃饭去。我已经几顿没有吃了,这会儿感到肚子很饿。愫,我现在很好。米老鼠回答我说,好呀,你请客我求之不得。我们就在门口一家饭店坐下来,要了几样菜,一瓶白酒。米老鼠突然问,你怎样要白酒?我嘿嘿干笑了两声,很上野地对米老鼠说:为什么?喝完了想干你。
米老鼠一向在班上与我没有正经话说,彼此经常开玩笑,她听我这么说,立即很爽朗地回答道:好呀,你敢上?不怕你的愫废了你。
米老鼠的这句话立即让我痛苦起来,眼前一阵发黑,象是失血似的,米老鼠说你怎么了。我说没事,酒菜上来后,我陪米老鼠喝酒,米老鼠只喝了一点酒,我也只喝了一点,酒象是比平常苦得难以下咽。米老鼠有几次在试探着问我出了什么事,最后,她见我始终不吐一句话,就说,妈的,反正男孩有什么伤心的事情都是为了女孩子,你不说我也能猜到。
吃完饭出来,天气变得开朗了一些,风也停了。我突然不知道往何处去,痛还深深的扎在心坎上,我的大学故事就是我和愫的故事,我的大学生活还没有结束,我的故事也不应该结束。米老鼠见我依然灰沉,说陪我出去转转,我说我能去哪儿,米老鼠说随你到哪儿。
我什么也没有想,就和米老鼠一起往中山陵那里去了,那片森林幽静,我在那里能够安抚自己。我们在明孝陵前面下了车,后来两人一起绕到后山上,翻过一处开口的围墙,上了明帝山。在这座山下,埋葬着那位从凤阳讨饭过来的叫化子,他开创了一个世纪,从一个无赖、流氓跃身为一代尊王,让多少英雄豪杰在此感叹不如啊!
我们在山顶上一块山凹地上坐了下来,那里可以挡些风,这座山上通常没有人来。米老鼠看看四周,说:你不会在这里强奸我吧。我突然笑了起来,我想起曾经和娟在无人的野外多次做过爱,水边、山上、堤岸、竹林都有我们的影子,每一次我们都是那样的快乐和兴奋,做爱好象不是我们的目的,它成了我们投向对方的一种途径,我们因而有了水的声音,有了美妙和和谐。
我突然向米老鼠伸过手去,手在她的脸上摸索着,有点想亲亲她的欲望,想缓释一下自己内心的苦楚,但我的手是冰冷的,我更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我突然觉得这样我们是否会打搅了这个帝王的安寝,他能容忍我现在这样在痛苦里挤榨出来的猖狂?我现在多么希望有一种力量让我忘记痛苦,忘记爱,愫...
米老鼠见我没有继续动作,象是酒精的某种催化作用,说:你别总是苦着脸了,振作起来,是不是因为你的女友?这世界上没有永恒,只有腐朽和腐烂,我不相信永远。她说完这些,换了个姿势,脸就到我脸上,说,是你自己说要干我的,我们来做点实事,干我吧,愉快一下。
我一向把米老鼠当作婊子看待,她和许多人烂睡觉。但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我以前的想法错了,感觉中她象是从某种伤害里挺过来的。可我不得不说:米老鼠,我想干你,可我的内心里做不出来。米老鼠并不理会,说:胡说,我还没看到一个男生见到我不想干的,更何况你在学校风流出了名。
米老鼠说完这话就动手解开我的裤子,她很快抓到了我的东西,嘻笑着看了我一眼,然后说:我马上让它精神抖擞起来,你可别吓了我。然而我的心已经死了,所有的感宫都僵化了,没有了灵犀,它钟爱着它的过去,愫...我的情欲不是一条泛滥的河流,它有它的河道,无论怎样凶涌,它总是在河道里横行。
任凭米老鼠一下接一下地揉弄,它却始终没有一点起色,渐渐地,米老鼠的脸色变了下来,眼里噙满了泪水。我突然觉得米老鼠也是那样的可怜,被人拒绝的滋味不好受,但我却无法振作起来,我的意识里想要她,但不被我的心接受。愫...突然,米老鼠的身子弯了下来,将她的头埋进了我的身体里,象是哀求怜悯似的在吻着它,在乞求它能够接受她。四边的风吹得很轻,偶尔还有一些枯叶从树上落下来。我突然伏在米老鼠的身上,和米老鼠一起痛哭起来...
十九
我在后来抄了台湾诗人叶落的一首诗《寄》给愫寄去,没有写进我自己的一个字。
慧,认识你是个错误 夜,漫长长的 夜里总有小猫的脚步姗姗 一如你的姗姗而来 而我筑梦的斗室 在我筑梦的小溪畔
免不了有绵绵的情话 免不了有个长长的甜甜的 吻,在你的小红 在你的柔柔的长发 在大大的眸子 夜,总是要逝去 逝去,一如你的匆匆 一如你的悄然 而留下一串亦真亦假的情 留给我一些回忆,一些惦念 遥遥的,绵绵的...
免不了有绵绵的情话免不了有个长长的甜甜的吻,在你的小红在你的柔柔的长发在大大的眸子夜,总是要逝去逝去,一如你的匆匆一如你的悄然而留下一串亦真亦假的情留给我一些回忆,一些惦念遥遥的,绵绵的... 愫在后来来信里说,说她有一枚红色的书签丢在我的一本书里,我找了所有的书本,没有找着,写信告诉她,愫却给我寄来一枚红色的书签,问,你找着你的书了吗?
夜,总是要逝去...
二十
大四下学期,由于没有课程,日子显得既松散而又紧张,大家每天都去实验室,为毕业论文做准备,甚至晚上还有许多人到实验室去继续做实验。这时候,男生们大都扎了女朋友,有本校的女生,也有外校的女生,大家在一起打牌打棋的少了,用更多的时间去陪女朋友。我们宿舍里,除了我一人睡一张床之外,他们的床上,每晚几乎都是两个人睡,其它男生宿舍也基本上差不多。
肉包子由于和我做同一个课题,她和四川的那个男生没有谈成,我们两人又因常在同一个实验室做实验,在那段时间里我们两人都有些寂寞,也就很自然地走到一起了,一间实验室,似乎成了我们工作、生活、学习的地方。那个时候,我们都已经没有时间谈爱,我们很快做爱,很快温存一下。
我偶尔还给娟写去一封信,大都没有回音。这时候,梧桐树的叶子已长得很茂盛了,春天的脚步象是走得特别急。
31这段时间,象是和他的女朋友一直在闹情绪,他们每晚在床上斗嘴要斗到半夜。终于有一天,我们发现,31有两天没回宿舍了,大家有点猜疑,就翻开他的抽屉,竟发现31写下的一封遗书,遗书上称,他和他的女朋友去了黄山,准备在那里自杀。
我们年级的人都慌了,报告系领导,系里便组织了我们年级的所有学生,一起去黄山,去寻找31和他的女朋友。
我们一行六七十个学生,乘火车去黄山,在黄山主要通道分头去找,找了三天三夜,也没有找到31和他女朋友的影子,到了第四天,学校打来电话,说31和他的女朋友已经从黄山回学校了。我们一回到宿舍,就把31围住骂了一顿,说这世界上没有比死更不值价的事了。31说,他和女朋友本来计划好了到了黄山顶上就跳下来自杀,可当他们在山顶上看到日出时,他们惊住了,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31说,我们不自杀了。他的女朋友说:嗯。31说,我们回去好好生活。他的女朋友说:嗯。我们再也不吵架了。嗯。永远好好的活着。嗯。我们要永远相爱。嗯。最后,31的女朋友把31推倒在地上,抱住31说,我爱你。
这时候,学校里几乎每个晚上都有毕业舞会,但毕业生大都没有心情去,有时去也只是为了朋友。星期六晚上,我们班举行了毕业舞会,大家却都去了,唯有根号2没有去。
这次跳舞的女生特别多,男生们几乎把他们的女朋友全带来了。我陪肉包子、米老鼠各跳了一场就离开了,去她们女生宿舍找根号2,当我来到她们楼下时,根号2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正站在宿舍窗口拉弗兰克的小提琴奏鸣曲里的一个乐章,音乐弥漫出一股忧郁的气氛。当我走上去推开她的宿舍门时,根号2轻轻地放下小提琴,竟说:我知道你会来的。
我说:大家都在等你,我想请你去跳一支舞,这也许是最后一次跳舞了。
根号2说:没有人等我,四年来,没有人等我。停了一会儿,根号2又说:我们不能在这里跳一支舞吗?
根号2说完就按下手边录音机的键,象是早已安排好了一样,从录音机里流出了柴柯夫斯基《睡美人》里的圆舞曲。我走过去,手刚握住根号2的手,根号2却放开我的手,说:那次是你给我的最美丽的一个夜晚,四年大学没有人太在意我。在这个学校里,没有一个女孩会象我这样,女孩的身子进来,还是女孩的身子出去,我一直想有个机会做一次女人,我能够从这个学校带走的最好的东西也就是这个,这应该是我青春里最浪漫的一次记忆,是我四年大学生活里最值得回味的一次经验,但我一直没有,我知道你会给我这个机会,我读过你的诗,你的诗中写过许多关于那个红色的记忆,还记得你曾经惊讶你随手扔掉的一首诗却在校刊上印了出来吗?是我给你投出去的,你诗中的红色描写给我的印象太强烈了,我想知道那个红色,象你诗中流出来的那样的红色,那个红色能让我成为一个女人,它也将是我从这个学校带走的最值得珍藏的记忆,这是我今晚等你的原因,我知道你会来。
我突然不知所措,却犹犹豫豫地向根号2走过去,我们在这个学校里都象是曾经痛苦不堪,在忍受着某种东西,我们一直生活在痛苦里。当我的手伸向根号2时,她的脸上竟满脸泪痕,我突然想起多少次在图书馆在教室在操场她一人孤独的身影,在深藏的红色里,一个女孩渴望燃烧,在红色里燃烧...
我没有再迟疑,伸出的双手开始慢慢地解开这个女孩的胸衣,有一种神圣的感觉,此刻,我的眼前闪耀着红色,象是太阳燃烧在身边,当她的胸脯完全坦露在我的眼前时,我仿佛看到她的胸里滚动着红色,在那红色的火焰里,还有一个女孩的哭泣声,我的心在红色的火焰里微微颤抖着...
......
毕业分别的时刻终于临近了,每个都在尽力表现他们对学校对同学的一份眷恋。全班三十几个学生,近三分之一的人走上社会,另三分之一的人大多在南京和北京两地读研究生,还有近三分之一的人将去国外深造。其中,31去北京读研,32在本校读研,33和34一个将去美国、一个将去加拿大读书。根号2回云南,肉包子回无锡,米老鼠去了天津,我则留在了南京。
就在我们每个人都快要离开学校的时候,我们班上从大连来的一个男生突然宣布,他要在毕业前在学校里举行一次婚礼仪式,然后他和猴子一起去大连正式结婚,这个消息一宣布,所有的人都感到有些震惊,但大家立即就兴奋起来,并且分头组织,买酒、买糖、买水果,当天下午就将一间教室装饰出一派喜庆气氛出来,晚上,两个班的学生全去了,大家喝酒,唱歌,祝福他们,说着告别的话,最后,大家竟都哭了,互相抱在一起。肉包子抱住我,说:我要结婚。我说,好的,我们结婚后干什么?
你就天天干我。
干完了呢?
你再干我。
那我们今晚就干。
今晚就干?
今晚就干!
到什么地方干?
到学校最高大楼的楼顶上干。
在那里干?
在那里干。
在那里...我...们...干...
(全篇完,初稿于二000年九月,于香港,酒心) |